欧菲光:因苹果而起,因苹果而落

苹果供应链就像一把带着蜂蜜的枷锁,许多企业以进入苹果供应链为荣,里头的企业可以借苹果的行业优势快速发展,但也可能将自己的部分“命运”交到了苹果手里,企业未来的走向就在苹果的一念之间。

苹果自己并不直接生产产品,而是将硬件部分的制造和生产交给其它厂商来完成,这些厂商也就是所谓的“苹果供应链企业”。它们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,首先是各类零部件的代工
,例如台积电负责处理器代工、三星和 LG 提供的显示屏、欧菲光负责手机摄像头模组等,然后是整机制造
,这一类型企业除了负责部分零部件生产外,主要将各类模块进行最后组装,也称为总装环节。

手机摄像头模组可以看成是一个硬件集成,里面不仅包括有我们熟悉的图像传感器(Sensor),还包括镜头(Lens)和连接器(Connector)等,欧菲光曾负责苹果手机摄像头模组中多个部分的代工与组装。

自从被踢出苹果供应链后,欧菲光负面消息不断。以欧菲光被苹果踢出供应链为时间节点,欧菲光股价开始不断走低,2020 年营收下滑,最近更是发布公司公告,宣告注销欧菲光位于南昌的子公司。

曾经的欧菲光因进入苹果供应链而名声大噪,借苹果的东风,手机摄像头模组出货量一度达到全球第一,与现在负面消息不断的窘态形成鲜明对比,那欧菲光为何被踢出苹果供应链?苹果又是如果通过强大的行业影响力掌控供应链企业的命运?

成也苹果败也苹果

2016 年,欧菲光因收购主营微摄像头模组和光学镜头的广州得尔塔影像公司,正式进入苹果供应链。在 2018 到 2020 的时间里,苹果给欧菲光创造大量营收,苹果带来的营收从 2018 年的 83.3 亿增长到 2020 年的 145.1 亿,搭上苹果供应链的快车后,欧菲光进入快速发展期,2019 年时手机镜头模组出货量问鼎行业第一。

在欧菲光被苹果正式移出供应链体系前,市场普遍看好欧菲光的未来发展。智能手机从单摄发展到现在的多摄系统,手机影像实力已成为各大手机厂商比拼的重点领域,上至七八千元的高端旗舰机,下至八九百元的千元机百元机,不搭载至少两颗及以上的后置镜头,仿佛都不好意思证明自己是新款手机。

从欧菲光发布的 2020 年财报数据来看,离开了苹果供应链后的欧菲光发展情况不容乐观,2020 年营收 483.5 亿元,同比下降 6.97%,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负 19.45 亿元,去年同期为 5.1 亿元,同比减少 481.39%。一年之间欧菲光由盈利到亏本,可看成是苹果将其移出供应链后产生的连带效应。

关于苹果将欧菲光移出供应链体系的原因,外界给出了许多不同的看法。首先是欧菲光的技术实力已经达不到苹果未来发展的需要,苹果当前的 1200W 像素后置主摄沿用了好几代,有消息称苹果今年的 iPhone 13 系列会更换新的后摄模组,而欧菲光的产品没达到苹果的要求,从而将其移出供应链体系。

另一个看法是欧菲光被列入“实体清单”后,苹果不得不将欧菲光移出自己的供应链体系,使 iPhone 生产不受外部因素影响。

苹果将欧菲光移出供应链的过程,就像刺破气球的第一根针,表面的虚荣与美好在一瞬间消失。欧菲光因加入苹果供应链而快速发展,也因离开苹果供应链后由盈转亏,是成功还是失败就在苹果的一念之间,这也给了苹果供应链企业一个警示,在这套带着蜂蜜的枷锁体系中,既要借助苹果的优势快速发展,也要着重提升自己的不可替代性,优化自身的产业布局,将鸡蛋放入更多的篮子里,降低对苹果的依赖。

技术实力才是真正的保护伞

苹果供应链企业按照不同类型可分成许多种,有的提供高附加值零部件,每年赚取高额利润,有的提供高精密产品代工,拥有极高的不可替代性,在苹果供应链中属于核心圈层,不仅产品或服务的附加值极高,还与苹果有着充足的议价权。而有的企业只是参与附加值低的代工环节,这一类企业往往在行业内有着许多替代者,苹果会对这一类企业实行压价策略,或供应商为了留在苹果体系内主动降低产品价格。

在欧菲光发布的“关于对深交所 2020 年年报问询函回复的公告”中显示,欧菲光与苹果有关业务的毛利率在 8% 左右,低于公司整体 10% 左右的毛利率。与此同时,在欧菲光的整体营收中,苹果公司带来的营收占比从 2018 年的 19.35% 提升到 2020 年的 30.01%,欧菲光变得越来越依赖苹果。

从供应链体系的角度来看,欧菲光所提供的镜头模组并不具有不可替代性,欧菲光依赖上游供应商提供元器件,其中就包括精细化打磨的塑料和玻璃,具体供应商有康宁、肖特和电气硝子等公司,这些公司掌握着大量核心技术,是这条供应链里的上游玩家。

在欧菲光被列入“实体清单”后,欧菲光对国外元器件的采购受到影响,自己又不能生产出同品质的替代产品,这也就是其股价狂跌的原因之一。

无论哪条供应链,基本都有上、中、下游之分,越是往上不可替代性越强,越往下越容易受到上游产业链波动影响,议价权往往也是最弱的。参考台积电和三星,一个提供 iPhone 芯片代工一个提供 OLED 屏幕,都属高附加值品类,这一环的玩家往往技术强大、产业布局广泛,不会因为某一客户的缺失对自己造成过大影响。

但也需要注意,任何一环的产业链都有可能被替代,而替代指的不仅仅是更换另一家供应商,也有可能是厂商自己进行技术替代,苹果曾经就做过类似的事情。

Imagination 是一家位于英国的芯片设计厂商,是苹果 A 系列芯片 GPU 部分的技术提供商,联发科在大规模使用公版 Mali 架构前,也曾使用过 Imagination 的产品,例如 Helio X10 处理器中的的 PowerVR G6200 GPU。

Imagination 在 2007 年第一代 iPhone 时就开始与苹果合作,到 2017 年苹果 A11 开始搭载自研 GPU 架构,正式将 Imagination 抛弃。当时的 Imagination 和现在的欧菲光一样,股价一路狂跌,当日跌幅达到 75%,这充分说明了即使是苹果供应链体系中的上游技术厂商,也有被替代的可能,只有强大的技术实力才是自己最好的保护伞。

进入苹果供应链并不意味着可以躺平,在 M1 处理器发布之前,谁也没想到苹果会以自研芯片的形式替代英特尔,开始在 PC 端抛弃 X86,朝着 ARM 架构大步迈进。现在的国际环境充满着许多不确定性因素,欧菲光离开苹果供应链是多种因素造成的,对欧菲光来说此次危机或许是一次触底反弹的机会,加大研发力度,拥抱更多手机厂商,将自己在手机摄像头模组中的积累应用到无人驾驶领域中,没准在未来能够达到更高的行业高度。